什么是表达方式

1937年10月，太行山冷了，娘子关彻底热了。

这里不是第一次打仗，但没人想到，会这么打。

日军朝太原一路压来，炮车、骑兵、机械化部队沿着正太线咬得紧。娘子关，是山西的咽喉，是太原的最后一道防线。

阎锡山急调部队，“谁守不住，就把命留在山上。”

这话落地不重，可第二战区的将士真就把命交在了那里。

10月5日，赵寿山接防雪花山时，天刚擦黑。前线传回情报，日军20师团和109师团正往关口推进，炮兵已集结完毕。

他在地图上摁了一下，没说话。

次日清晨，炮火先开。娘子关口炸了整整两个小时，山石开裂，树林焦糊。救护车一进林子就被掀翻，临时救护站连带被炸没，伤兵连哼都没来得及哼。

赵寿山冷冷下令：“钉住阵地，退一步，就是畏战。”

那几天，阵地像秤盘，一会儿落日军手里，一会儿又拿回来。每抢一次山头，就少一百人。

伤员根本抬不完。沟太浅，尸体堆一旁，最后干脆垒成掩体。

没什么悲壮，就是凶狠。子弹打光了，就上刺刀；刺刀断了，拎着炸药包撞上去。

雪花山上，没人喊“坚持”，只知道“不退”。一个连打到最后，只剩下三十多人还动得了。

赵寿山死咬着不退，旧关方向却顶不住了。

38军教导团刚到灵石，连喘口气都没赶上，就被一车拉上阵地。学生兵多，没见过这么多死人，也没见过这么密的血。

山坡上像刷过一层红漆，一脚下去，稀滑稀滑的。

刚刚架起机枪，日军就压过来。不到一小时，阵地塌了一半，教导团死命顶着，连撕带咬，牙上都是铁味。

三天过去了，山上人打没了，弹尽了。有人用牙咬掉引信拉环，连滚带爬冲向敌人堆。

阵地守不住，教导团剩下七十多个人，从尸体缝里爬出来，背后是血，前面是悬崖。赵寿山接他们时，脸上没表情，只说了句：“再补两百人。”

这不是英雄主义，是烂命一条。

到10月19日，娘子关阵地已七成沦陷。

赵寿山不走。他知道，这关一旦全失，太原门户就塌。

他一边调残兵拼出防线，一边让人埋掉电台——“出不去也别留给敌人。”

电台烧了，粮也断了，炮弹按小时配发，夜里睡的是山缝，饿了吃的是炒面团。

10月21日夜，日军悄悄翻上北岭，一口气冲进国军指挥部。赵寿山带着几个人从侧洞砍出来，腿上中了一弹也没回头。

电台机要本早烧光了，传令靠人跑。山上炸塌一块地皮，人跟着一起没了。

到了26日清晨，日军总攻。飞机、毒烟、步兵轮着上，娘子关正面阵地彻底塌了，赵寿山带着剩下两百号人，从缝里硬冲出来，冲到最后只剩十几人。

那天，山口没再发枪声。

娘子关守了二十天，整整三万国军阵亡或失踪。

17师几乎打光，教导团只剩番号，27路军掉了两个团，第三军骨架都散了。

后方统计人员没法编简报，因为没法数。前线尸体堆在山沟，连日军自己都不敢走正道，怕车轮碾得太响。

日军战损报告说，20师团1850人伤亡；可后续军需补员显示，他们在娘子关后紧急补进两千三百人——等于一个整建制团。

国军丢了关口，日军撕开山西防线。娘子关后，是寿阳、阳泉，直到太原城破。

但这仗里有一件事没人否认：三万人，用命拖住了日军二十天。没有一个人主动后退一步。

他们没留下雕像，没上课本，只在山风里留下一句话：

“我死了，但关还在。”